異鄉歲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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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歲月（五）
“你想去劍橋嗎？”我突發奇想地問。
王瑞恩身上總是散發著濃濃的學術氣息，我猜想他也會更願意去一些有深度和內蘊的地方。
“好主意！”他果然很樂意。
我們在學校裏簡單地吃了午飯，然後坐上去劍橋的火車，一個小時後便抵達了劍橋。
天空陰雲密布，時不時有小雨飄落，我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在冬末噬骨的陰雨裏陪著王瑞恩仔仔細細地逛完了一個又一個學院。
他話很少，也很虔誠，我放輕腳步走在他的身邊，突然想到那位與劍橋頗有淵源的浪漫詩人。他和王瑞恩並非同一種人，可我卻好像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些共通之處，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到傍晚，雨越下越大，我們決定盡快返程。
風吹得雨到處亂飛，走到火車站，整個人都濕漉漉的，車站裏卻擠滿了人，個個擰著眉頭神情焦慮。
我們迷茫地在人群中找到一個工作人員，他在眾人的包圍中費力地解釋著情況。
火車站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今晚暫時關閉，明天開放。
面面相覷，我問王瑞恩：“會耽誤你明天的飛機嗎？”
“飛機是晚上的，應該不礙事。”
“那……找個酒店？”我不無尷尬地問他。畢竟孤男寡女，身在異鄉，多少有些微妙。
王瑞恩臉上也晃過一絲窘意，思忖片刻，他說：“我有位朋友住在劍橋，她和先生都是劍橋大學的老師，原本她就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我來這趟行程排得緊就沒安排上，不如我們去她那裏住一晚，你覺得可以嗎？”
“如果不會太打擾他們的話，我當然沒問題。”
我們在車站附近找了家小館子，我點了熱乎乎的蘑菇湯，喝下去人總算舒服多了。
王瑞恩給他的朋友打了電話，我們一起吃著意面，很快就有一個女人走進店裏，徑直來到王瑞恩面前。
“Ryan，好久不見！”女人給了王瑞恩一個十分熱情的擁抱。
我能看出王瑞恩的局促，他不是那種個性外放的人，但他還是笑得很高興：“確實是好久不見，一見面就來麻煩你。”
“說什麽呢，我得感謝劍橋站讓你願意主動找我，”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太漂亮了吧！”
“這位是Elaine，我在美國讀研時的同學，很多年的好朋友。”王瑞恩為我介紹道，卻沒有去更正Elaine的那句“小女朋友”。
於是我主動站起來跟她打招呼：“你好，Elaine，我是王老師的學生，你叫我若綺就可以了。”
“王老師？OK……”Elaine意味深長地看著王瑞恩，王瑞恩卻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Elaine是特地開車來接我們的，開車到她的家只需要十多分鐘。漂亮的三層小樓，精致得像電影布景。
走進一樓客廳，只看到幹凈的地毯上扔了滿地的芭比娃娃，一個金發的小女孩席地而坐，可愛得像一只大號的芭比娃娃。
“Jesus！Bella，你又弄得一團糟！”Elaine脫了鞋跑進客廳將小女孩從地上抱起來，“這是Ryan和若綺。我女兒Bella，今年三歲。”
“Hello Bella！”我們脫了鞋，光腳踩在客廳的地毯上，暖氣從腳底心竄上來，溫暖四肢百骸。
Bella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肉鼓鼓的，看起來又白又嫩，我努力忍住要去捏她那張可愛的小臉的沖動。
Elaine的先生聞聲從廚房出來，又回到廚房為我們泡了茶。
他想將Bella帶去樓上，但Bella咿咿呀呀地說什麽也不肯上樓，他便獨自上樓為我們收拾房間。
王瑞恩和Elaine難得見面，聊得不亦樂乎，從以前的同學聊到後來的工作。我插不上話，又不好意思離開，索性坐到地上陪Bella玩。
我沒什麽和小朋友接觸的經驗，但Bella好像很喜歡我，大方地與我分享她的娃娃，咯咯地笑個不停。
她給我看她最喜歡的小美人魚娃娃，我情不自禁地輕聲哼起：
“Look at this stuff
Isn\'t it neat
Wouldn\'t you think my collection\'splete
Wouldn\'t you think I\'m the girl
The girl who has everything”
Bella興奮地一邊拍手一邊跳，我被她逗樂，繼續把整首歌唱完。
她跟著我的歌聲扭動身體，到最後激動得哇哇大叫。
Elaine也為我鼓掌：“若綺，你應該去當歌手，或者幹脆去做迪士尼公主！”
“公主！公主！！！”“公主”這個詞對小女孩有致命的吸引力，Bella抱著我的腿，兩眼放光。
我的心都快融化了，柔聲問她：“Bella最喜歡哪個公主呀？”
“Elsa！”小姑娘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
我立刻為她唱起了《Let it go》，Bella一邊手舞足蹈，一邊竟也奶聲奶氣地哼起來，Elaine舉起手機將這一幕錄下來。
Bella戀戀不舍，磨蹭了很久才肯回房睡覺。
我洗了個熱水澡，躺到陌生的床上，漫長的一天終於結束，我卻再次輾轉難眠，哪怕前一夜也幾乎熬了個通宵。
第一次做翻譯，與王瑞恩重逢，臨時坐火車來劍橋，在新認識的人家裏過夜……每一件事聽起來都很精彩，卻竟然都發生在同一天。
越想越清醒，我和每一個失眠的夜晚一樣，起床倒水喝。
陌生的別墅在夜裏過於安靜，我躡手躡腳地摸索著下樓，卻看到廚房亮起的一星燈光。
王瑞恩端著一杯水站在廚房的窗邊，望著漆黑的窗外出神。
我不想嚇到他，更不想吵醒其他人，把聲音壓到很低：“王老師？”
他回過頭見到我，好似很驚訝。
“有點口渴，下來喝水。”我解釋。
剛踮起腳要取櫥櫃裏的杯子，王瑞恩已經伸手替我拿下來，順便幫我倒上水：“涼的可以嗎？”
“嗯，謝謝，”我接過，“這麽晚還沒睡？”
“有時差，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
夜太靜，連喝水的聲音都被放大，我不太自在，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往下咽。
他很有耐心，等我慢慢喝完大半杯水才開口：“你唱歌很好聽。”
我和王瑞恩的接觸不算少，但話題不是在課業上，就是黎湘離，而此刻在深夜的廚房裏，他仿佛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老師，我一時愕然，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又說：“以前我不喜歡演藝圈，如果你放棄學業去做藝人，我會覺得很可惜，但現在我竟然覺得，你不做明星好像也很可惜。”
這話一點也不“王瑞恩”：“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喜歡演藝圈。”
“我在你眼裏這樣固執？”
“呃……說實話你會生氣嗎？”
“會，”他笑了一下，又慢慢斂起表情，“上個月，我去看了《靜默森林》的首映。”
《靜默森林》是黎湘離導演的新電影。
我由衷地高興：“太好了。”
“等你回國，我們三個一起吃飯好嗎？”
“好啊，”我一口答應，轉念又遲疑，“但……我最近都沒有回國的打算。”
他聽著，若有所思，好一陣之後才緩緩地說：“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些別的事。T大和這裏的大學有一個文化交流的項目，如果我參加的話，可以在倫敦待一年，那樣我就可以在這裏陪你……若綺，你希望我來嗎？”
靜夜裏，他的眼睛黑而亮，像深沈的大海，洶湧而來的海浪裹挾著顯而易見的情愫，讓我無處躲避。
我——
A. 希望他來（會開始交往）；
B. 這是他自己的事，不方便給意見；
C. 自己不是小孩，不需要別人特地來陪；
D. 其他，請具體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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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劍橋嗎？”我突發奇想地問。
王瑞恩身上總是散發著濃濃的學術氣息，我猜想他也會更願意去一些有深度和內蘊的地方。
“好主意！”他果然很樂意。
我們在學校裏簡單地吃了午飯，然後坐上去劍橋的火車，一個小時後便抵達了劍橋。
天空陰雲密布，時不時有小雨飄落，我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在冬末噬骨的陰雨裏陪著王瑞恩仔仔細細地逛完了一個又一個學院。
他話很少，也很虔誠，我放輕腳步走在他的身邊，突然想到那位與劍橋頗有淵源的浪漫詩人。他和王瑞恩並非同一種人，可我卻好像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些共通之處，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到傍晚，雨越下越大，我們決定盡快返程。
風吹得雨到處亂飛，走到火車站，整個人都濕漉漉的，車站裏卻擠滿了人，個個擰著眉頭神情焦慮。
我們迷茫地在人群中找到一個工作人員，他在眾人的包圍中費力地解釋著情況。
火車站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今晚暫時關閉，明天開放。
面面相覷，我問王瑞恩：“會耽誤你明天的飛機嗎？”
“飛機是晚上的，應該不礙事。”
“那……找個酒店？”我不無尷尬地問他。畢竟孤男寡女，身在異鄉，多少有些微妙。
王瑞恩臉上也晃過一絲窘意，思忖片刻，他說：“我有位朋友住在劍橋，她和先生都是劍橋大學的老師，原本她就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我來這趟行程排得緊就沒安排上，不如我們去她那裏住一晚，你覺得可以嗎？”
“如果不會太打擾他們的話，我當然沒問題。”
我們在車站附近找了家小館子，我點了熱乎乎的蘑菇湯，喝下去人總算舒服多了。
王瑞恩給他的朋友打了電話，我們一起吃著意面，很快就有一個女人走進店裏，徑直來到王瑞恩面前。
“Ryan，好久不見！”女人給了王瑞恩一個十分熱情的擁抱。
我能看出王瑞恩的局促，他不是那種個性外放的人，但他還是笑得很高興：“確實是好久不見，一見面就來麻煩你。”
“說什麽呢，我得感謝劍橋站讓你願意主動找我，”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太漂亮了吧！”
“這位是Elaine，我在美國讀研時的同學，很多年的好朋友。”王瑞恩為我介紹道，卻沒有去更正Elaine的那句“小女朋友”。
於是我主動站起來跟她打招呼：“你好，Elaine，我是王老師的學生，你叫我若綺就可以了。”
“王老師？OK……”Elaine意味深長地看著王瑞恩，王瑞恩卻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Elaine是特地開車來接我們的，開車到她的家只需要十多分鐘。漂亮的三層小樓，精致得像電影布景。
走進一樓客廳，只看到幹凈的地毯上扔了滿地的芭比娃娃，一個金發的小女孩席地而坐，可愛得像一只大號的芭比娃娃。
“Jesus！Bella，你又弄得一團糟！”Elaine脫了鞋跑進客廳將小女孩從地上抱起來，“這是Ryan和若綺。我女兒Bella，今年三歲。”
“Hello Bella！”我們脫了鞋，光腳踩在客廳的地毯上，暖氣從腳底心竄上來，溫暖四肢百骸。
Bella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肉鼓鼓的，看起來又白又嫩，我努力忍住要去捏她那張可愛的小臉的沖動。
Elaine的先生聞聲從廚房出來，又回到廚房為我們泡了茶。
他想將Bella帶去樓上，但Bella咿咿呀呀地說什麽也不肯上樓，他便獨自上樓為我們收拾房間。
王瑞恩和Elaine難得見面，聊得不亦樂乎，從以前的同學聊到後來的工作。我插不上話，又不好意思離開，索性坐到地上陪Bella玩。
我沒什麽和小朋友接觸的經驗，但Bella好像很喜歡我，大方地與我分享她的娃娃，咯咯地笑個不停。
她給我看她最喜歡的小美人魚娃娃，我情不自禁地輕聲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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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a興奮地一邊拍手一邊跳，我被她逗樂，繼續把整首歌唱完。
她跟著我的歌聲扭動身體，到最後激動得哇哇大叫。
Elaine也為我鼓掌：“若綺，你應該去當歌手，或者幹脆去做迪士尼公主！”
“公主！公主！！！”“公主”這個詞對小女孩有致命的吸引力，Bella抱著我的腿，兩眼放光。
我的心都快融化了，柔聲問她：“Bella最喜歡哪個公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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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為她唱起了《Let it go》，Bella一邊手舞足蹈，一邊竟也奶聲奶氣地哼起來，Elaine舉起手機將這一幕錄下來。
Bella戀戀不舍，磨蹭了很久才肯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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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別墅在夜裏過於安靜，我躡手躡腳地摸索著下樓，卻看到廚房亮起的一星燈光。
王瑞恩端著一杯水站在廚房的窗邊，望著漆黑的窗外出神。
我不想嚇到他，更不想吵醒其他人，把聲音壓到很低：“王老師？”
他回過頭見到我，好似很驚訝。
“有點口渴，下來喝水。”我解釋。
剛踮起腳要取櫥櫃裏的杯子，王瑞恩已經伸手替我拿下來，順便幫我倒上水：“涼的可以嗎？”
“嗯，謝謝，”我接過，“這麽晚還沒睡？”
“有時差，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
夜太靜，連喝水的聲音都被放大，我不太自在，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往下咽。
他很有耐心，等我慢慢喝完大半杯水才開口：“你唱歌很好聽。”
我和王瑞恩的接觸不算少，但話題不是在課業上，就是黎湘離，而此刻在深夜的廚房裏，他仿佛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老師，我一時愕然，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又說：“以前我不喜歡演藝圈，如果你放棄學業去做藝人，我會覺得很可惜，但現在我竟然覺得，你不做明星好像也很可惜。”
這話一點也不“王瑞恩”：“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喜歡演藝圈。”
“我在你眼裏這樣固執？”
“呃……說實話你會生氣嗎？”
“會，”他笑了一下，又慢慢斂起表情，“上個月，我去看了《靜默森林》的首映。”
《靜默森林》是黎湘離導演的新電影。
我由衷地高興：“太好了。”
“等你回國，我們三個一起吃飯好嗎？”
“好啊，”我一口答應，轉念又遲疑，“但……我最近都沒有回國的打算。”
他聽著，若有所思，好一陣之後才緩緩地說：“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些別的事。T大和這裏的大學有一個文化交流的項目，如果我參加的話，可以在倫敦待一年，那樣我就可以在這裏陪你……若綺，你希望我來嗎？”
靜夜裏，他的眼睛黑而亮，像深沈的大海，洶湧而來的海浪裹挾著顯而易見的情愫，讓我無處躲避。
我——
A. 希望他來（會開始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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